“劉大人此言差矣，你可知眼前這位是誰？他正是曾經的太醫院院正毛大人，十年前浩泰國與我東啟國交界地帶發生疙瘩瘟，正是他帶著禦醫前去滅瘟的。”魏啟正瞪了劉大人一眼一臉正色道。

那一次的瘟疫沒有蔓延開來全賴毛大夫的功勞，若非他指揮得當控制及時，西北一帶的百姓都不能幸免。

這件事因為上頭怕民心不穩嚴令保密，普通民眾或許都不知道，但劉大人當時已經是附近一個小縣城的縣令，如何能夠不知？

“啊？這個，額，那個，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毛大人大量，別跟我這睜眼瞎計較。”劉大人為人最是精明，他這個知府的位置就是靠著爬高踩低才撈到的，此時他稍稍一動腦筋就明白了，在疙瘩瘟面前，即使是他這個知府大人也得靠著毛大夫的妙手回春才有可能撿回一條命來。

毛大夫連一個眼風都懶得給劉大人，只一臉凝重道：“行了，都別廢話了，當務之急是先派人去萬博修家看看，如果他家人都沒有被傳染就是萬幸，若他的家人已經開始發病，那麽他家所在的安平村就要整個封了，除了大夫，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好，我這就派衙役去。”何縣令十分配合道。

“恐怕你那些衙役根本不夠用，劉大人，還要麻煩你從府衙調派一些人手過來幫忙。”毛大夫瞥了一眼劉大人道。

“應該的，應該的。”劉大人急忙點頭。

“既然還不能確定瘟疫是否已經傳播開來，我覺得應該將整個松梧縣周邊的重要路口都封起來，否則萬一有人將瘟疫攜帶出去，就是整個西北的大災難了。”魏啟正開口補充道。

“魏大人考慮得周祥，老夫只顧眼前，一時間竟然忘了這一點。”毛大夫一臉慚愧道。

“哪裏哪裏，毛大人您發現瘟疫第一時間就緊急采取措施封了考場，否則這批學子一旦出去麻煩就大了。”魏啟正一臉欽佩道。

“毛大人，還望您想法子救救這些學子，他們一旦出事，對整個松梧縣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啊。”何縣令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一個縣的學子集體覆滅，不說他的政績了，整個縣的學識水平起碼倒退幾十年，到時候這裏就真的成了蠻荒之地了。

毛大夫見眼前三位有話語權的官員都表示支持，很快便冷靜下來，稍稍思考片刻後道：

“先讓人找些石灰灑在這些考生的號舍內，然後讓他們暫時呆在好舍內，命人送來炭盆，以防止有人感染風寒引起發熱，混淆視聽，三天後沒有發熱，經脈處沒有起疙瘩者，可放他們離開。

疙瘩瘟主要依靠跳蚤和鼠類傳播病源，動員全縣民眾滅鼠滅蚤，家裏養貓養狗的，最好將它們身上的毛都剃幹凈，以減少跳蚤棲身隱藏的機會。由縣衙出銀子配制滅蚤滅鼠藥，免費發放到各鎮各村。

腹股溝、大腿內側、腋下、頜下等處起紅疙瘩並迅速腫大者，視為感染者；

有出現寒戰、高熱、頭昏頭痛、全身及四肢酸痛、顏面潮紅、眼膜充血、惡心嘔吐、皮膚及粘膜出現瘀點瘀斑，鼻出血、尿血、便血、經脈迅速腫大等癥狀者，也可視為感染者；

這些感染者一經被發現，應該立刻將其強制隔離；唯有先將一切患者隔離開來，才能保證不會有更多人的被感染。”

何縣令立刻吩咐衙役去找石灰和滅蟲藥灑到號舍內，然後又吩咐縣衙書記官將毛大夫所說的話都記錄下來，並且迅速覆制了分發到所有裏正和村正手中。

松梧縣全體衙役都忙得腳不沾地兒，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只盼著瘟疫還沒有蔓延開來。

一個時辰之後，騎快馬去到萬博修家查看的衙役帶回了消息，安平村已經有一半的人感染了，其中有三個人已經病發身亡，萬博修並非是第一個感染者。

這個消息令三位主考官渾身直冒冷汗，劉大人最是精明，當下沖著毛大夫深施一禮道：“毛大人，我涼州百姓的生死就全賴您了！”

“劉大人言重了，三位都是百姓的父母官，我這個大夫雖然能夠幫忙，但要想本州百姓平安度過此劫，還要靠你們維持秩序，上下一心，大家彼此配合方能成事。”毛大夫回了他一禮道。

四人正在商議，忽聽考場外頭人聲鼎沸，有人大聲喊：“快放考生出來！”

“放我哥哥出來！”

“放我兒子出來！”

“官老爺無故抓人啦，百姓冤死啦！”

……

此起彼伏的喊叫聲連成一片，何縣令額上頓時冒出汗來：“這可怎麽好？該怎麽跟他們解釋？”

“照實說吧，你是本縣父母官，出了這樣的大事，就算是想瞞也瞞不過啊！”毛大夫道。

“走吧，我們一起去考場門口跟大家解釋。”魏啟正道。

“對對，萬一這些人不顧法紀直接沖進來，到時候就亂套了。”劉大人也跟著附和道。

四人走出考場時，外面等候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接到自家考生的家屬們已經群情沸騰狀若瘋狂，開始推搡守在門口的衙役。

“肅靜！肅靜！我是本縣縣令何松林，請諸位聽我解釋！”何縣令高聲道，他的長相普通，但卻有一把堪比男高音的好嗓子，他一開口，哪怕是混亂中，那些考生家屬們也都聽清了，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松梧縣的百姓們，本縣如今正面臨一場大災難，還請諸位跟我一起同心協力共度這個難關。下面我要說的事非常重要，諸位請認真聽。

這位大夫是五年前從太醫院退休回鄉養老的原太醫院院正毛大人，一個時辰前他發現考場內有位考生感染上了疙瘩瘟，在場的老人們肯定大都聽說過疙瘩瘟吧？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瘟疫，如果不及時控制讓它傳播開來，別說是小小的松梧縣，就是整個西北，甚至於整個東啟國的民眾都在劫難逃。”

何縣令說到這兒，人群中已經有人面露驚慌，還有人開始低聲哭泣起來，驚慌和悲傷的情緒感染力極強，大家都開始惶惶不安，有種末日即將到來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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